天降寶岩｜第十六章、再掀波瀾

　　「……醒醒，快醒醒！」

　　不知哪來的說話聲，但那聲音離自己很遙遠；她也尚沒力氣回應。

　　「孟姑娘！妳有聽見嗎？」

　　她睜開眼睛，頭非常痛，眼前一片模糊。等適應過來後，才發現自己全身包著黑麻袋。手被反綁住，腳踝也被綁上繩子，嘴上被塞了布條。

　　蘇文文也被困在麻袋裡，但她已經自行扯掉嘴上的布條，坐在她面前瞪著孟蘭雙。

　　……她以為是蘇文文在她酒裡下藥。

　　孟蘭雙察覺地板在晃動，這才意識過來她們兩人在馬車上。

　　蘇文文奮力掙脫麻袋，馬車晃動讓她更難動作，但最後還是成功了。她扭動身子靠近孟蘭雙，然後轉過身被對她：「躺下來，我幫妳拿下布條。」

　　孟蘭雙點點頭，躺下後將咬著布條的嘴靠近蘇文文的手。蘇文文的手一陣摸索，終於成功取下布條。

　　兩位姑娘又是一陣扭動，孟蘭雙終於坐了起來。

　　「謝過蘇公主。」

　　「還沒完呢，」蘇文文微喘著氣，「我胸前衣服裡藏了把小刀，他們沒有取走，妳幫我拿出來。」

　　馬車駛過一顆大石頭，使得車廂內劇烈晃動，孟蘭雙又倒下；蘇文文則是差點跌出去。

　　「哪個王八羔子敢綁架本公主，本公主一定要他好看！」蘇文文一面咒罵，一面好不容易又坐好。

　　孟蘭雙靠近蘇文文，看著她胸前有些難為情，然後一咬牙，將臉湊過去，用嘴將蘇文文的衣襟拉開。

　　蘇文文紅著臉抿著嘴，顯然也難為情。她身子向前一傾，一把短刀掉了出來。

　　孟蘭雙用腳把短刀踢到蘇文文綁在後背的手邊。蘇文文順利拿起短刀，經歷一番努力後，她成功割斷手腕與腳踝上的繩索。

　　「轉過去。」蘇文文催促道。孟蘭雙轉過身，蘇文文趕緊將她手腕繩索割斷。

　　就在蘇文文準備替她割斷腳上的繩索時，馬車慢了下來。兩位姑娘神色慌張地對看一眼，不約而同拿起布條塞進嘴巴，然後鑽回麻袋裡。

　　她們剛鑽進麻布袋，馬車就停了下來。外面傳來輕微的說話聲，接著門簾被掀開，有人鑽進車廂內。

　　孟蘭雙瞇起眼，瞪著華穎泰。

　　昨日看見他跟魏璟瑜在一起時，她真該起疑心的。她怎能認為華穎泰是皇后的族人，就一定不會傷害魏璟陽？

　　華穎泰帶著一貫社交式的官人笑容，如今看來卻是陰冷得讓人打寒顫。他將兩位姑娘嘴裡布條取下，還不知道她們已經割斷身上繩索了。

　　「委屈妳們了，蘇公主、孟姑娘。」華穎泰自己坐到椅子上，任由兩位姑娘坐地板。

　　「華穎泰，你竟敢欺騙本宮！」蘇文文咬牙切齒。

　　華穎泰一派輕鬆模樣：「抱歉了，蘇公主，把您當成一枚棋子。」說著，他轉過頭看向孟蘭雙：「在下想與孟姑娘談話很久了。」

　　「你是在嵐州想殺掉我的刺客。」孟蘭雙瞪著他。

　　華穎泰滿意地點頭：「孟姑娘總算發現了。幸好那日失手給璟陽瞧見了，不然，在下豈不錯過孟姑娘這等厲害的巫女？」

　　蘇文文原本滿臉怒容，聽見華穎泰的話後，表情轉為好奇，重新打量起孟蘭雙。

　　孟蘭雙繼續沉默著。

　　「在下就直說了吧，孟姑娘，妳若願意跟著在下，想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，只是若想逃走，孟姑娘小命恐怕難保。」

　　「華穎泰，你把孟姑娘當成什麼了？不怕魏璟陽把你抓起來嗎？孟衛率豈又會放過你？」蘇文文又恢復憤怒表情。

　　「華大人神通廣大，實在不需要什麼巫女幫助您吧？再說，民女不過一介草民，沒有什麼能力，您似乎誤解了。」孟蘭雙語氣冷靜。

　　華穎泰微微一笑：「在下知道，孟姑娘比那些西域寶石還來得珍貴。這樣吧，為了讓孟姑娘更能下定決心，只要妳搭應跟隨在下，在下便即刻放走蘇公主，以保靳、虞兩國關係。否則，蘇公主在盛州遇險一事若是傳開，虞王定不會放過殿下吧？」

　　孟蘭雙暗自深呼吸，讓心情維持平靜。

　　她感應到魏璟陽正著急尋找著。

　　「華大人不怕還沒得到民女，殿下就已經找到我們？」

　　華穎泰露出嘲諷表情：「恐怕殿下就是把盛州翻了個底朝天，也找不到咱們吧？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蘇文文轉過頭，看向窗外，但窗戶緊閉。她也不好就站起來，不然就暴露已經掙脫繩索的事。

　　孟蘭雙趁華穎泰在講話時，閉上眼睛，同時感應胸前的項鍊，接著看見馬車外的景色。

　　「你把我們帶離開了盛州？」

　　華穎泰先是一愣，旋即開心大笑。他站了起來，在孟蘭雙面前蹲下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，柔聲道：「我果然沒看錯人，孟蘭雙。要不做我的妻子吧？」

　　「你不是已經成親了？」蘇文文難以置信道。

　　華穎泰不置可否地笑笑，沒回答蘇文文的問題，然後再度站了起來。「我給妳半個時辰消化一下吧，等下希望能聽到妳的好消息。」說完，便掀開簾子，走下馬車。

　　說時遲那時快，蘇文文一個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從麻袋中站起來，拾起割斷繩索的短刀，朝華穎泰背後扔去。

　　華穎泰及時閃開；蘇文文立刻撲上去。

　　「公主不要！」孟蘭雙大喊。

　　兩人滾出馬車，打了起來；外面傳來一陣騷動，其他侍衛似乎也前來支援華穎泰。

　　孟蘭雙迅速解開腳上繩索，手緊握項鍊，閉上眼睛。

　　她知道現在自己身心狀況不好，但也只能賭一把了。

　　她竭盡全力祈禱著，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祈求。

　　上天回應了她的呼喚，外頭雷聲大作，緊接著傾盆大雨灌下。

　　孟蘭雙撐著身子努力不暈過去，拉開門簾。蘇文文仍在孤軍奮戰，即使突然下大雨也無法澆熄兩方敵意。

　　他們應該在附近了才是！孟蘭雙內心大喊。

　　華穎泰打鬥中看向馬車這，正好與孟蘭雙對上眼，然後抬頭仰望頭頂上的烏雲密布，一臉怒容。他想抽身過來對付孟蘭雙，卻一直被蘇文文制止。

　　看得出蘇文文逐漸撐不住，但又倔強地不肯放過華穎泰。孟蘭雙緊握著項鍊，天空雷聲不斷。

　　華穎泰用力一推，終於掙脫蘇文文。他立刻朝孟蘭雙奔來，其他沒被打敗的侍衛舉刀指著倒地的蘇文文。

　　華穎泰捉住了孟蘭雙手腕，怒吼：「是妳在搞鬼吧？妳是怎麼施法的？馬上把這雨給停了！」忽然間，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鍊，於是伸手想扯下。他拉扯的同時，露出手臂上被魏璟陽弄出的傷口……

　　終於來了！

　　空中傳來一陣銳利的咻咻聲；華穎泰立刻放開孟蘭雙項鍊，一把拉過她檔在自己面前。

　　魏璟陽帶著大批人馬出現，顯然是注意到只有這裡才烏雲密布下大雨；孟啟元立刻帶人包圍那些威脅蘇文文的侍衛。

　　「別動，否則孟姑娘將喪命我手中。」華穎泰用自己的手臂扣住孟蘭雙的脖子。

　　孟蘭雙感到呼吸困難，但也沒力氣掙脫了，只能任由華穎泰擺佈。大雨停下，天空烏雲也散了去。

　　「華穎泰，」魏璟陽舉起弩弓對準他們，「你勾結魏璟瑜，在嵐州刺殺本宮一事，全部都查清楚了。你若願束手就擒，念在你是華家人、是本宮表哥分上，還能放你一碼。」在提到華家人那三字時，他的恨意特別重。

　　「你可有證據我勾結西平王？」

　　「魏璟瑜都告訴本宮了，你想賴也賴不掉。」魏璟陽露出微笑。

　　「你把魏璟瑜抓起來審訊了？」

　　孟蘭雙聽出華穎泰聲音露出一絲驚恐。

　　魏璟陽不置可否地說：「他與本宮細數給了你多少好處，而你一個生意人見錢眼開，加上你認為本宮儲君之位坐不久，所以你鋌而走險與他合作。這幾年你能輕鬆操控瑪瑙價格，也是魏璟瑜在背後支柱的。」

　　「不可能！魏璟瑜絕不會對你說這些！」

　　魏璟陽臉上笑意更深。

　　「你認為，皇兄不會背叛你嗎？」

　　「魏璟陽，你在套我話！你根本沒審訊西平王吧？」

　　「你沒來獵場，怎知獵場發生了什麼事？本宮可是跟他在獵場裡好好促膝長談一番了呢。你若真的光明磊落，怎會現在一臉驚恐，擔心魏璟瑜真的出賣你？」魏璟陽表情陰冷，「因為你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貨色，就跟你一樣。」

　　華穎泰「呿！」的一聲，將孟蘭雙脖子扣得更緊。

　　魏璟陽將弩弓瞄準他們兩人的左手邊，貌似想瞄準華穎泰的左肩；華穎泰蓄勢待發，準備讓孟蘭雙擋箭。

　　然而就在箭矢射出的那一瞬間，弩弓偏向了右邊。華穎泰來不及反應，右肩就中了箭。他痛得放開孟蘭雙；馮松鶴立刻帶人包圍上來，孟啟元則是把蘇文文從那群侍衛手裡救出。

　　孟蘭雙兩腿一軟，跌坐到地上。

　　魏璟陽扔下弩弓跳下馬，快步跑到她身邊，不由分說將她從地上抱起，然後跳上馬車。

　　他小心翼翼將她放在椅子上，並蹲在她面前，輕柔地捧起她的臉、拉過她兩手手腕，仔細檢視：「有沒有受傷？」

　　孟蘭雙硬抽回手，虛弱道：「民女沒事……」

　　「我讓松鶴給妳看看吧，他擅長處理傷勢。」說完，魏璟陽站了起來，作勢要走下馬車。

　　「殿下！」孟蘭雙拉住他的手，「讓馮大人替蘇公主檢查吧，她剛才獨自一人與華大人他們對打。」

　　「蘇文文有妳兄長在照顧，不必擔心。」

　　孟蘭雙藉由魏璟陽身子，借力撐著身子，也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蘇公主是殿下的未婚妻，此刻應是殿下照料她，不是兄長。」

　　魏璟陽怒視著她。

　　「妳管她這麼多做什麼？她會武功，身子好得很。能不能關心妳自己？難道妳不知妳的臉現在白得跟一張紙一樣嗎？」

　　孟蘭雙心裡不知從哪兒湧上一股氣，也怒道：「民女臉白得跟紙一樣很重要嗎？民女身子如何都與殿下無關！」她看著他，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，然後輕聲道：「拜託你，魏璟陽，不要再對我好，這樣我才能忘掉你。」

　　魏璟陽沒有回答，只是凝視著她。

　　就在孟蘭雙以為他會像上次那樣掉頭離去時，他卻捧起她的臉，吻上她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