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降寶岩|第十一章、情愫暗湧
▲孟蘭雙的項鍊。
孟蘭雙叫不醒,讓魏璟陽與孟啟元差點沒嚇死,幸好大夫說她只是太累睡著。
幸好還有宋夫人能代為處理傷口,不然幾個大男人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宋夫人都處理好後,魏璟陽便坐在床邊,手抱胸,抿著嘴瞪著床上病患不發一語,不論宋夫人怎麼勸都不肯離開。
「少爺,您這樣,孟姑娘怎麼能好好休息呢?」宋夫人嘆氣。
「她自找的。」魏璟陽賭氣道。
孟啟元推開門走了進來,神情嚴肅,等宋夫人退下後,才慎重地遞給魏璟陽一封信。
「華大人快馬加鞭寄來了一封信給少爺。」
魏璟陽接過信打開,讀完後挑眉道:「魏璟瑜生病了,好幾天沒上朝?」
沒聽見孟啟元答話,魏璟陽將視線從信箋上移開,見他失神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孟蘭雙。
「她沒事,不用擔心。」魏璟陽安慰道。
「我竟然都沒發現她。」孟啟元自言自語著,兩手緊握成拳頭,「我連保護好她都做不好,還配做她男人?」
孟啟元似乎沒有察覺自己的喃喃自語有失身分;魏璟陽別過頭,保持沉默,讓他繼續沉浸一會。
他忽然對孟啟元感到既羨慕又忌妒,就算他是孟蘭雙名義上的兄長,卻還是有立場可以正大光明愛慕她。
門又再度擅自被推開,這回是馮松鶴端著藥碗走了進來。
魏璟陽無法再保持鎮定:「欸,一個姑娘家的房間來這麼多大男人做甚?」
孟啟元如夢初醒,趕緊轉過身面對著魏璟陽。
馮松鶴放下藥碗,恭敬老實回道:「少爺,這是屬下親手熬的藥湯。屬下也擔心孟姑娘傷勢,所以特此前來慰問。」
魏璟陽閉上眼,彷彿在忍耐不要失控。
「啟元,你怎好意思麻煩松鶴幫你妹妹熬藥?」
孟啟元一臉無辜。
馮松鶴急忙答道:「一點也不麻煩。孟姑娘幫了屬下許多忙,替她熬藥是應該的。而且,」他膽怯地抬頭瞄了一眼魏璟陽,「少爺也是個大男人,不也處在這兒?」
孟啟元噗哧一聲沒忍住。
魏璟陽點點頭:「好,那你也快去把其他受傷弟兄的藥熬一熬吧。」
馮松鶴還想反駁,孟啟元二話不說把他拉了出去。
「殿下……」
魏璟陽立刻回過頭。孟蘭雙虛弱地躺在床上,眼皮重得睜不開,她吃力地舉起手,魏璟陽下意識伸手握住。
「怎麼了?哪兒不舒服?」
「……殿下能否出去?您太吵了,民女實在無法好好休息。」
一陣沉默。
他提醒自己,孟蘭雙救了自己,現在也是病人,不適宜跟她爭執。
「那妳把藥給喝了吧。」
魏璟陽扶她坐起,再把馮松鶴悉心熬好的藥碗端到她面前。
孟蘭雙舉起手想接過藥碗,魏璟陽卻拒絕了她,逕自坐到她的床緣,用湯匙撈起藥湯,吹涼了再把湯匙送到她唇邊。
「民女可以自己來。」
「妳肩上有傷,讓我來吧。」
孟蘭雙看起來精神不濟,些許是太累,對他的態度有些不耐煩。
「您是太子,怎麼能餵民女吃藥?這麼做不合宜。」
魏璟陽嚴肅道:「既然妳知道我是太子,怎不聽我的命令,乖乖留在屋內?」
孟蘭雙不想辯駁,於是乖乖被動喝下藥湯。魏璟陽小心翼翼餵著,待她喝完後拿出自己的手帕想替她擦拭嘴邊。
孟蘭雙硬是搶過手帕,別過臉躲避他的眼神,自己擦拭起來,蒼白的臉終於有一絲紅潤。
魏璟陽看了微微一笑,旋即換上嚴肅表情:「當時可有看清是何人拿刀指著妳?」
「沒有,那人也蒙著面,而且說話刻意壓低嗓音,應是不想洩漏身分。」孟蘭雙放下手帕,表情有些猶豫。
「妳還想到什麼?」魏璟陽追問。
她搖搖頭:「殿下萬事小心。」
魏璟陽看著她,若有所思。她顯然知道些什麼,但避而不談。
孟蘭雙低著頭,細心摺好手帕,用細得快聽不見的聲音說:「民女很抱歉,用了殿下第二條手帕。」
他抓住她手腕,望著她,眼神有力:「不許再為我涉險了。再有一次,我可要讓啟元送妳回桃花村了。」
「民女既知即將發生的事,又怎能坐視不管?況且,」孟蘭雙也望著他好一會,才緩緩舉起沒被捉住的手,輕撫他臉頰:「等不到殿下歸來,民女心難安。」
她的話語、眼神都充滿了感情,讓他心裡掀起巨大漣漪。
她治好了他的惡夢。
她讓他清晨不用再受背傷之苦。
她呼風喚雨,救了翊旭隊。
這樣的女子,為何不能是他的太子妃?不對,應該要說,他如果不是太子,就能跟她在一起了。
魏璟陽傾身向前,欲將她摟進懷裡那一刻——
「少爺。」孟啟元以平靜嗓音喊他。
魏璟陽猛然回頭,見孟啟元的表情,就知道他站在門口有一陣子了。
「宋夫人等會兒會把晚飯送來,妳好生休息。」孟啟元對妹妹說完,目光又回到魏璟陽身上,用謹慎語氣說:「少爺,有要事相談。」
魏璟陽這才尷尬起身,與孟蘭雙點頭致意後,率先走出房門,孟啟元跟隨在後。
兩人來到魏璟陽的臥房。確定門窗都緊閉後,孟啟元才說:「嵐州有大量農民這幾年與弘聖堂密切接觸。弘聖堂教他們識字,還避人耳目訓練他們武術。弟兄們在弘聖堂後院找到兵器,已先全部扣下,明日同這些農民快馬加鞭回京交給刑部。」
魏璟陽點點頭。
孟啟元繼續說:「杜忠不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,殿下這次總算能藉由管理不周為由,上奏請陛下發令御史大夫好好調查了。」
「你覺得魏璟瑜身光看起來如何?和我一樣嗎?」
魏璟陽這麼天外飛來一筆,讓孟啟元一愣。
「您認為要脅蘭雙的人是西平王?」
魏璟陽雙手交叉抱胸:「剛才問她時一副欲言又止模樣,應該是忌諱不敢亂下定論。蘭雙沒能看清對方面容,但總能看到他的身光吧?外翁說魏璟瑜生病,他大有可能裝病,親自來嵐州。」
孟啟元目光看向別處,回憶了一會兒說:「臣當時有看見您追那位刺客,背影是有點像,但沒交手過,臣也不敢妄下定論。」
魏璟陽再度點頭。
「待會我會回信給外翁,請他多加留意魏璟瑜的動向。哦、對了,待弘聖堂一事告個段落,咱們就趕緊啟程往盛州。」
孟啟元允聲「是」後,表情突然凝重起來,走到他面前正式行禮。
魏璟陽嚇了一跳,瞪大眼睛。
「臣有一事相求。殿下是未來一國之君,理所當然能三妻四妾,但臣請求殿下不要招惹蘭雙,她不屬於皇宮。」
魏璟陽嚥了嚥喉,彷彿要把酸楚吞回肚子去,表情陰暗下來。
他貴為儲君,也是將來的一國之君,但世上又有多少事能由著他的心?
他走過去把孟啟元扶起,啞聲到:「是我對不住你,我會與蘭雙——孟姑娘……保持距離。」
接下來兩日,魏璟陽忙著處理弘聖堂養叛軍一事。杜忠跟著農民被押回京城審訊,然而弓箭手蒙面刺客沒有找到,扣除那日當場死亡的,其他消失得半點痕跡也不著。
靳王下旨讓魏璟陽全權處理弘聖堂的後續,因此他終於能將弘聖堂解散。多年來,它一直是造謠他的不是、導致嵐州民心浮動叛變的罪魁禍首。
也多虧她的預見。
這幾日,魏璟陽雖然還會去探望孟蘭雙,但都挑在有宋夫人或孟啟元在場的時候。
馮松鶴也沒有閒著,孟蘭雙補眠的這兩日他也勤勞往魏璟陽府邸跑,又是送補品又是親手熬藥,讓孟蘭雙順利恢復精氣神。
魏璟陽為此感到不平,因為孟啟元雖然也不希望馮松鶴與妹妹太接近,但並無真正阻止馮松鶴。後來他不經意把這事向盛飯的宋夫人抱怨,宋夫人笑著說:「馮大人為人耿直,沒有太多心思,他單純當蘭雙姑娘是朋友罷了,少爺不必多想。」
魏璟陽接過白飯,仍是不服氣。「怎麼可能會沒心思?松鶴是男人,我也是男人,而且我未曾見過松鶴如此積極為誰做事過。」
「您忘了馮大人家裡也有位與蘭雙姑娘差不多大的妹妹?馮大人關心蘭雙姑娘,也只是因為思念家鄉的妹妹罷了。」
提到「妹妹」,他更來氣。
「那我明日便命松鶴回鄉探親。」
宋夫人似乎已經習慣魏璟陽的無理取鬧,她大聲嚷嚷呼叫丈夫宋頤幫忙喊人來吃飯,沒有回應家主的賭氣話。
孟家兄妹一起走了進來。孟蘭雙主動坐到魏璟陽身邊的空位,讓他差點給白飯噎到。
夜幕低垂,讓屋內燈火更顯溫暖耀眼,五人圍在一桌吃飯,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似的。
「宋叔,你們這段日子可一切都沒問題吧?」魏璟陽問道。
「放心吧,少爺。這裡太偏僻,沒什麼人會過來,杜刺史上任後就只來過那麼一次,而且還是匆匆經過,看都沒看一眼,沒有人會發現這一區是您的府邸。」宋頤說。
「少爺可有預計何時出發到盛州啊?」宋夫人替他舀湯時問。
魏璟陽看了一眼身旁靜靜吃飯的孟蘭雙,說:「明日就會出發了。」
他留意到宋夫人眼神在他與孟蘭雙之間來回,露出微笑。
「到了盛州可有照應?」宋頤關心地問。
魏璟陽看著孟啟元說:「說到這事,我都忘記告訴你了,華穎泰已經收到外翁的信,會在盛州迎接我們。」
「是。」
大夥兒又聊了一會,正當孟啟元與宋夫婦聊得起勁時,孟蘭雙安靜地開口問道:「殿下不喜歡蓮藕?」
他瞪著桌上蓮藕好一會兒。
「對,我不愛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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